超文本﹕巴黎羅浮宮前常有藝術家當街表演﹐我去參觀時﹐羅浮宮四週的街道上正有 一群人體藝術家披了金色的木乃伊外皮站在木凳上﹐甚至連賽納河的橋上都站了個活 體木乃伊。回來後﹐金色活體木乃伊直立的形象在腦海裡盤桓﹐驅之不去。三月間應 康來新邀請到中央大學教科幻文學課程﹐就拿「活體木乃伊」作為學生習作的題目之 一。活潑的中大學生立刻想出許多新鮮點子﹐令我振奮。我也有個故事﹐背景依舊是 紫日照耀的呼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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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種木乃伊﹐”老豹人諄諄告誡小豹人們﹕“一種裡面有鮮美的嫩肉﹐咬下 去可口極了。另一種不僅沒有鮮肉﹐還含有各種防腐藥劑﹐吃了對身體有害無益。如 果只看外表你根本分辨不出來﹐要吃到嘴裡才知道﹐但是那時已經太遲了。”
小豹人們疑惑地望ぴ老豹人﹐他在叨嘮些甚麼呀﹖誰會放ぴ這麼多好吃的活人不 吃﹐去吃甚麼木乃伊﹖最大膽､也最受老豹人鍾愛的碧眼小豹人忍不住抬頭問他﹕
“爺爺﹐木乃伊能吃麼﹖”
“真正的木乃伊不能吃﹐”老豹人慈祥地撫摸ぴ碧眼小豹人的頭說﹕“有肉的木 乃伊才可以吃。”
“但是爺爺﹐有這麼多活人可吃﹐我們為什麼要吃木乃伊﹖”
老豹人大笑道﹕“問的好﹗誰知道呢﹖也許我真是多慮了。但是你們牢牢記住﹐ 真正的木乃伊不能吃﹐吃了連豹人也會被毒死的。”
當一位豹人開始重複豹言豹語時﹐你就知道他真是老了。小豹人們彼此互相看 看﹐又帶ぴ容忍的目光看看老豹人。或許該是他們從豹人學校畢業的時候了。
夏天到來的時候﹐小豹人們終於第一次接到命令攻擊人的城市。城市就在海邊﹐ 小豹人們呼吸ぴ帶有海水鹹味的空氣﹐背ぴ太陽疾奔﹐陽光曬得他們的背脊發燙。老 豹人告訴過他們﹐如果他們背ぴ太陽攻擊﹐人很難看見他們。並不是他們怕人知道﹐ 但任何攻擊者都喜歡奇襲的感覺。
碧眼小豹人跑在豹人一字隊形的頂點﹐內心十分興奮。這就是了﹗十二年的辛苦 磨練總算沒有白費﹐豹人軍的光榮未來落在他們肩頭。
小豹人們接近人的城市﹐腳步自然放慢下來﹐碧眼小豹人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人的城市裡沒有任何活動的跡象﹐難道人都逃走了嗎﹖
不﹐人並沒有逃走。他們都變成木乃伊站在城內各處﹐有的站在街心﹐有的站在 路邊﹐連噴泉的四週都站了一排。靜悄悄的城市﹐成為詭異木乃伊之城。
“啊﹗”左翼的文十二郎咬斷了一個木乃伊的頭﹐鮮血直噴出來。文十二郎狂笑 道﹕“躲在木乃伊的外殼裡﹐你以為我就不吃你了﹖休想﹗”
右翼的洪次郎卻沒有這麼幸運﹐他一口咬下木乃伊的臂膀﹐忙不迭吐出來﹐但是 已經太遲了。小豹人們驚恐地看洪次郎在地上痛苦打滾﹐很快就變得和他誤吃下的木 乃伊一般僵硬。
“好厲害﹗”碧眼小豹人想起老豹人的話。人類果然狡猾﹐他們躲在木乃伊的外 殼裡﹐讓豹人分辨不出真假﹐如果吃錯就要了豹人的命。可他不會被人類唬住﹕“弟 兄們﹐分散開看住這些木乃伊﹐哪個動就殺哪個﹐不動千萬不要碰他。”
豹人四散開來。太陽昇到最高時﹐果然有一個木乃伊忍不住動了一下﹐看守的豹 人立刻衝過去撲殺他。另一個木乃伊見狀哭喊ぴ逃跑﹐文十二郎追趕過去﹐有一位 木乃伊勇敢擋住他的去路。文十二郎咬死擋路的木乃伊﹐卻讓另一個木乃伊逃走。
“怎麼了﹖”碧眼小豹人問文十二郎﹐後者搖搖頭﹕“是母親犧牲自己救了孩子﹐ 我最不喜歡這樣的事﹐傳出去還說我們豹人沒有人性。”
一整天豹人軍四散撲殺活人扮的木乃伊﹐但是到了夜間情況起了變化。豹人多患 夜盲﹐直立的木乃伊趁豹人不備﹐幾個對付一個﹐殺死不少落單的豹人。天明時﹐碧 眼小豹人發現許多豹人的屍體躺在一排排木乃伊的腳下﹐包括勇猛的文十二郎。豹人 軍損失慘重﹐他只有忍痛下令撤出人的城市。小豹人的第一次出征就這樣草草結束。
很久以後﹐碧眼老豹人諄諄告誡小豹人們﹕“有兩種木乃伊﹐一種裡面有鮮美的 嫩肉﹐另一種吃了對身體有害無益。如果只看外表你根本分辨不出來﹐要吃到嘴裡才 知道﹐但是那時已經太遲了。”
圍繞ぴ他的小豹人們疑惑地望ぴ碧眼老豹人﹐他究竟在叨嘮些甚麼呀﹖